第67章 隐多珥的女巫(3)
据说不止一位罗马坏皇帝曾求助于交鬼术，希望减轻自己回想所犯罪恶时带来的恐惧，它们像复仇之鬼那样时时前来叩问他们惶惶不安的良心。我们听说暴君尼禄在处死母亲阿格丽平娜以后，心里一直不得太平，他不止一次承认自己被母亲的幽灵和带着鞭子、燃烧的火把的复仇女神们追踪纠缠，而且他用巫术仪式召唤母亲的亡灵并设法抚慰其愤怒，也枉费心机、无济于事。疯狂和血腥的暴君卡拉卡拉的情况也类似，他一直觉得父亲塞维鲁和被他杀害的弟弟盖塔的幽灵，拿着出鞘的剑在追赶他，而为了减轻恐惧他向术士们求助。在他们为他招来的鬼魂中间，有他父亲以及康茂德皇帝的亡灵。可是所有这些招来帮助他的鬼魂中，没有一个愿意与这位谋杀者皇帝进行交谈，只有与他同宗的康茂德的亡灵例外，但它也没有说出什么安慰或帮助他的话，仅暗示将会有可怕的审判到来，这反而使卡拉卡拉负罪的灵魂充满了新的恐惧。
交鬼术存在于已经开化的民族中，也存在于未开化民族中。在非洲有些部落里，该习俗主要以男祭司或女祭司为媒介，向已故国王或酋长讨教预言，这些传话人声称自己受已故统治者灵魂的感召并以他们的名义说话。比如中非的巴干达人为每个已故国王的亡灵建造了一座神庙，里面恭恭敬敬地保存着他们的下腭骨。十分奇怪的是，死去的巴干达人的鬼魂对自己身体最珍惜的那个部分竟然是腭骨。神庙是普通的圆锥形大棚屋，分为两个房间，一个是外间，一个是里间，在里间——或者叫至圣之地，为了安全起见，珍贵的腭骨保存在地上挖出的一个小坑里。预言家或巫师的职责是不时地准备接受已故国王的亡灵的感召。他们从国王头盖骨里喝一口啤酒和一口牛奶，从而表示把自己奉献给神圣的事业。当亡灵受到邀请时，就把包在装饰袋里的国王腭骨从里面的圣所请出来，放在外间的宝座上，人们聚集在那里聆听预言。在这样的场合，预言家走近宝座并对着亡灵说话，告诉它自己当前的需要。然后预言家燃起一至二筒本地产的烟草，烟雾引发他阵阵痉挛，于是开始胡言乱语并就用这种嗓音说话，还带有已故国王特有的腔调；因为据认为国王的灵魂此时已经附在他身上了。然而他急促的话语根本无法理解，于是由一个祭司把他的话解释给求询者听。活着的国王也这样向他已故的前辈定期询问国家大事，逐个拜访神庙，那里保存着受到宗教般爱护的前辈的神圣遗物。
在北罗得西亚大高原上的班图部落中间，已故酋长的亡灵有时会借活着的男人或女人的躯体还魂，并通过他（她）们的口说出预言。比如当鬼魂附在一个男人身上时，他会像狮子那样吼叫；女人就聚集在一起击鼓，大声高喊酋长来探望村子了。那个鬼魂附身的人能预言未来的战争，并警告人们狮子马上要来袭击了。只要感奋一直持续，巫师可以不吃任何用火烧煮的食物，而只吃未经发酵的生面团。但是鬼魂的预言通常传给女性而不是传给男性。这样的女预言家宣称她们被某些已故酋长的灵魂附身，当她们感觉到神灵作用时，她们会脸色变白以引人注目，她们还会把具有宗教和神异力的面粉涂抹在自己身上。其中一个敲打着鼓，另外的人则跳起了舞，同时唱一首节奏奇怪的神秘歌曲。最后，当她们逐渐达到宗教亢奋的必要强度时，鬼魂附身的那个女人倒在地上，突然开始唱起低沉而几乎含糊不清的歌，在旁观者敬畏的寂静中，巫医用鬼魂的嗓音对歌曲的内容作解释。
在南多哥兰讲埃维语的黑人中间，每当葬礼结束，照例要召唤死者的亡灵。死者的亲属们给祭司拿来煮过的食物，并对他说，他们想送水给死去同胞的幽灵喝。祭司就此从他们手里接过食物、棕榈酒和子安贝，带着它们退回自己的房间，并关上了门。于是他就在里面招鬼，鬼魂到来后开始哭泣并与祭司交谈，有时会对尘世生活和阴间生活之间的不同发表一通泛泛的见解，有时会对自己的死亡过程大谈特谈；它经常会提到用妖术害死自己的那个邪恶术士的名字。当死者的朋友们在外面听到房间里传出亡灵的恸哭和抱怨后，禁不住纷纷落泪和大声呼喊：“我们同情你！”
最后，鬼魂嘱咐他们安静下来，然后就离开了。利比里亚边境地区居住着黑人部落基西人，在他们那里，死去酋长的亡灵都要在其墓地上设置一个小塑像，作为求询预言的对象。在求询时，塑像安放在一块木板上，由两个男人顶在头上。假如这两个人停下不动，则表示亡灵的回答是“不”；如果他们前后摇摆，则表示回答“是”。在新赫布里底群岛的安布里姆岛上，代表祖先的一个个木雕像也同样用来与死者的亡灵沟通交流。当有人遇到了麻烦，他就于黄昏时分在一个祖宗雕像附近吹一声口哨，如果此时他听见了响声，他就认为已故男性亲人的亡灵已经进入雕像；于是他向雕像详细叙述自己的苦恼，并祈祷亡灵保佑他。
新西兰毛利人害怕并崇拜已故亲属、尤其是已故酋长和武士的灵魂，他们相信这些鬼魂会一直关注活着的同部落人，在战争中保护他们，并记住任何破坏神圣禁律的举动。这些幽灵一般居住在地下，可是它们也会随兴升上地面，进入人们的躯体甚至进入无生命物体之中。有些部落的人们在他们的屋子里供着几个小型的木雕像，每座雕像代表一个祖先的亡灵，据信在遇到特殊情况时亡灵会进入雕像，以便与活人交谈。这种祖先亡灵（atua）可以在梦中与活人交流，或者在他们醒着的时候更加直接地与他们谈话。可是他们的嗓音并不像凡人，而是一种神秘的声音，有点像口哨，又有点像低沉的沙沙声。把这些详情提供给我的一位英国作者曾获准与几年前死去的两个酋长的亡灵进行对话。交谈由一个像隐多珥的女巫那样的毛利老妇充当传话人，在她发话时部落祖先的亡灵应当现身。
在马克萨斯群岛中的努卡希瓦岛上，男女祭司都称自己拥有召唤亡者灵魂的能力，亡灵会逗留在他们体内一段时间，并与自己活着的亲属交谈。家里有人患病时通常要召唤鬼魂，朋友们代表病人希望得到亡灵的有益建议。19世纪上半叶，生活在该岛的一位法国作者出席过一次这种与亡灵的“会面”，并对此作了描绘。“会面”于夜间安排在病人所住的房屋里，目的是探明其疾病的后果。一个女祭司担当传话人，并按照她的指导将房间里的火熄灭，使房间一片漆黑。招来的幽灵是一个几年前死去的女人，她留下至少十二个丈夫为她哭泣。病人正是众多丈夫当中的一个。事实上，他是她最宠爱的丈夫，可是她的亡灵现在一点也不含糊或迂回曲折地宣布他正在接近死亡。她的嗓音起先在远处响起，然后越来越靠近，一直近到停留在房顶上。
荷属新几内亚岛南海岸的马林迪尼兹部落在每年举行的入会仪式上，都要把他们先辈的亡灵从阴间召唤上来，方法是用椰子叶的下端连续一小时猛烈叩击地面。招鬼在夜间进行。西里伯斯中部讲巴莱语的托拉查人在他们的节庆日也同样会用长棍敲击神庙的地面，以召唤已故酋长或英雄的亡灵和村子的保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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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鬼术存在于已经开化的民族中，也存在于未开化民族中。在非洲有些部落里，该习俗主要以男祭司或女祭司为媒介，向已故国王或酋长讨教预言，这些传话人声称自己受已故统治者灵魂的感召并以他们的名义说话。比如中非的巴干达人为每个已故国王的亡灵建造了一座神庙，里面恭恭敬敬地保存着他们的下腭骨。十分奇怪的是，死去的巴干达人的鬼魂对自己身体最珍惜的那个部分竟然是腭骨。神庙是普通的圆锥形大棚屋，分为两个房间，一个是外间，一个是里间，在里间——或者叫至圣之地，为了安全起见，珍贵的腭骨保存在地上挖出的一个小坑里。预言家或巫师的职责是不时地准备接受已故国王的亡灵的感召。他们从国王头盖骨里喝一口啤酒和一口牛奶，从而表示把自己奉献给神圣的事业。当亡灵受到邀请时，就把包在装饰袋里的国王腭骨从里面的圣所请出来，放在外间的宝座上，人们聚集在那里聆听预言。在这样的场合，预言家走近宝座并对着亡灵说话，告诉它自己当前的需要。然后预言家燃起一至二筒本地产的烟草，烟雾引发他阵阵痉挛，于是开始胡言乱语并就用这种嗓音说话，还带有已故国王特有的腔调；因为据认为国王的灵魂此时已经附在他身上了。然而他急促的话语根本无法理解，于是由一个祭司把他的话解释给求询者听。活着的国王也这样向他已故的前辈定期询问国家大事，逐个拜访神庙，那里保存着受到宗教般爱护的前辈的神圣遗物。
在北罗得西亚大高原上的班图部落中间，已故酋长的亡灵有时会借活着的男人或女人的躯体还魂，并通过他（她）们的口说出预言。比如当鬼魂附在一个男人身上时，他会像狮子那样吼叫；女人就聚集在一起击鼓，大声高喊酋长来探望村子了。那个鬼魂附身的人能预言未来的战争，并警告人们狮子马上要来袭击了。只要感奋一直持续，巫师可以不吃任何用火烧煮的食物，而只吃未经发酵的生面团。但是鬼魂的预言通常传给女性而不是传给男性。这样的女预言家宣称她们被某些已故酋长的灵魂附身，当她们感觉到神灵作用时，她们会脸色变白以引人注目，她们还会把具有宗教和神异力的面粉涂抹在自己身上。其中一个敲打着鼓，另外的人则跳起了舞，同时唱一首节奏奇怪的神秘歌曲。最后，当她们逐渐达到宗教亢奋的必要强度时，鬼魂附身的那个女人倒在地上，突然开始唱起低沉而几乎含糊不清的歌，在旁观者敬畏的寂静中，巫医用鬼魂的嗓音对歌曲的内容作解释。
在南多哥兰讲埃维语的黑人中间，每当葬礼结束，照例要召唤死者的亡灵。死者的亲属们给祭司拿来煮过的食物，并对他说，他们想送水给死去同胞的幽灵喝。祭司就此从他们手里接过食物、棕榈酒和子安贝，带着它们退回自己的房间，并关上了门。于是他就在里面招鬼，鬼魂到来后开始哭泣并与祭司交谈，有时会对尘世生活和阴间生活之间的不同发表一通泛泛的见解，有时会对自己的死亡过程大谈特谈；它经常会提到用妖术害死自己的那个邪恶术士的名字。当死者的朋友们在外面听到房间里传出亡灵的恸哭和抱怨后，禁不住纷纷落泪和大声呼喊：“我们同情你！”
最后，鬼魂嘱咐他们安静下来，然后就离开了。利比里亚边境地区居住着黑人部落基西人，在他们那里，死去酋长的亡灵都要在其墓地上设置一个小塑像，作为求询预言的对象。在求询时，塑像安放在一块木板上，由两个男人顶在头上。假如这两个人停下不动，则表示亡灵的回答是“不”；如果他们前后摇摆，则表示回答“是”。在新赫布里底群岛的安布里姆岛上，代表祖先的一个个木雕像也同样用来与死者的亡灵沟通交流。当有人遇到了麻烦，他就于黄昏时分在一个祖宗雕像附近吹一声口哨，如果此时他听见了响声，他就认为已故男性亲人的亡灵已经进入雕像；于是他向雕像详细叙述自己的苦恼，并祈祷亡灵保佑他。
新西兰毛利人害怕并崇拜已故亲属、尤其是已故酋长和武士的灵魂，他们相信这些鬼魂会一直关注活着的同部落人，在战争中保护他们，并记住任何破坏神圣禁律的举动。这些幽灵一般居住在地下，可是它们也会随兴升上地面，进入人们的躯体甚至进入无生命物体之中。有些部落的人们在他们的屋子里供着几个小型的木雕像，每座雕像代表一个祖先的亡灵，据信在遇到特殊情况时亡灵会进入雕像，以便与活人交谈。这种祖先亡灵（atua）可以在梦中与活人交流，或者在他们醒着的时候更加直接地与他们谈话。可是他们的嗓音并不像凡人，而是一种神秘的声音，有点像口哨，又有点像低沉的沙沙声。把这些详情提供给我的一位英国作者曾获准与几年前死去的两个酋长的亡灵进行对话。交谈由一个像隐多珥的女巫那样的毛利老妇充当传话人，在她发话时部落祖先的亡灵应当现身。
在马克萨斯群岛中的努卡希瓦岛上，男女祭司都称自己拥有召唤亡者灵魂的能力，亡灵会逗留在他们体内一段时间，并与自己活着的亲属交谈。家里有人患病时通常要召唤鬼魂，朋友们代表病人希望得到亡灵的有益建议。19世纪上半叶，生活在该岛的一位法国作者出席过一次这种与亡灵的“会面”，并对此作了描绘。“会面”于夜间安排在病人所住的房屋里，目的是探明其疾病的后果。一个女祭司担当传话人，并按照她的指导将房间里的火熄灭，使房间一片漆黑。招来的幽灵是一个几年前死去的女人，她留下至少十二个丈夫为她哭泣。病人正是众多丈夫当中的一个。事实上，他是她最宠爱的丈夫，可是她的亡灵现在一点也不含糊或迂回曲折地宣布他正在接近死亡。她的嗓音起先在远处响起，然后越来越靠近，一直近到停留在房顶上。
荷属新几内亚岛南海岸的马林迪尼兹部落在每年举行的入会仪式上，都要把他们先辈的亡灵从阴间召唤上来，方法是用椰子叶的下端连续一小时猛烈叩击地面。招鬼在夜间进行。西里伯斯中部讲巴莱语的托拉查人在他们的节庆日也同样会用长棍敲击神庙的地面，以召唤已故酋长或英雄的亡灵和村子的保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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